暮色下的胖東來

　　鑒聞君按：“寶馬740接站——一份17塊黃燜雞米飯——入住五星級賓館大套間……”這或許就是接待客人方面的“于東來頻道”。

　　看不懂了吧！但這在很大程度上刻畫了真實的于東來。

　　于東來10月17日親刪微博后引起的關注度，幾乎爆表，這個生意并不大的“生意人”，其舉手投足的受關注程度，堪稱“東來現象”。

　　今天(10月22日)，河南主流媒體《大河報》獨家刊發了對話于東來本人的深度報道，為這場紛紛擾擾的“東來話題”做了最權威的注解，關于關店、關于情懷、關于誤解……真實的于東來在洋洋灑灑的報道中立體呈現，網絡上迄今為止所有的“傳、轉、猜”可以休矣！

　　品讀報道，于東來這哥們兒的形象躍然紙上，每一位想真正了解于東來其人的看官，請自動切入“于東來頻道”，否則，他的言行真會被看做是一個“瘋子”。據傳在采訪現場，于幾次起身欲奔，他甚至將剝好的橘子摔倒桌子上，汁液濺到老記一臉。但這并不妨礙老于最終完成受訪，動人地表達自我，直面心靈，甚至叩問魂靈。

　　別人笑俺太瘋癲，俺笑他人看不穿!這是一個理想、執拗而又癲狂的中年男人，迄今為止仍活在自己營造的“烏托邦”里——面對潮水般關注，他說“我關自己的店，你們操什么心”;面對外界追問，他做出了“你不懂我。在中國，能懂我的人太少太少了”的感嘆，甚至在面對老記的追問時，他會頻蹦“你知道個屁”的不雅之詞。

　　但就是這個執拗的中年男人，用他不被外人理解和接受的行為法則，建立起了一個“商業烏托邦”，并在過去的相當長一段時光里獲得了極大成功，成為中國商界的一個“另類”。

　　但氣候在變，環境更在變，隨著中國商業環境的快速進化，“東來法則”與整個經濟大環境之法則的摩擦日益加劇，于東來帶領的胖東來，也在這場沒完沒了的摩擦中，左突右沖，進退失據，幾陷絕境。

　　此次面對大河報記者的采訪，于東來親證“不關店了”，看似故事又回到了起點。只是新改的微博名依舊——走開了回到從前！但東來兄終究還是“走不開”的，“回到從前”更是美夢一場，就像這個微信取名“壞蛋”的男人，終究做不了那個“壞蛋蛋”。

　　10月21日10:00，@走開了回到從前 發了這樣一條微博：胖東來己不是一個企業的大小。他追求和踐行的是一種崇尚個性和自由的快樂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他的榜樣是幸福指數發達國家的人文生活狀態和精神狀態及相關的圍繞人性化而制定的制度和體制!如丹麥，挪威，瑞士，新西蘭等國家做為目標及榜樣!若干年后，可能大家才會讀懂胖東來!

　　看見沒?!這便是于東來的世界，依然“烏托邦”般溫暖而又突兀!豐滿理想與骨感現實之間，真正的生意人往往會想后者屈服。于東來不，他的理想始終豐滿，即使被殘酷現實撞得滿頭包，這或許就是超出生意場之外叫做“情懷”的東東吧，幾乎是所有人類的軟肋，無數人為于東來點贊或許也正為此。

　　時至今日，只是希望當理想與現實再次猛烈撞擊之時，但愿他莫再悲傷，更不愿他受到傷害。祝福東來！于和胖都算……

　　胖東來取消關店計劃

　　河南胖東來商貿有限公司(下稱胖東來)正式取消“批量關店”計劃。這是10月19日晚，該公司董事長于東來在接受大河報記者專訪時透露的消息。同時，他并表示，不再抵觸公司在未來繼續擴大業務規模，但會逐步退出公司經營管理，專心做一個“精神支柱”。

　　“胖東來不關店了”，于東來改了主意

　　“胖東來不關店了。”于東來稱，這是9月30日，公司董事會做出的最新決定。

　　這意味著，一個月前，于東來在其微博稱“胖東來將砍掉多數、僅留許昌時代廣場一店”，這一計劃正式取消。

　　但在9月22日，胖東來在許昌市的勞動路店卻已“先行一步”。21日晚，于東來下達閉店指令，22日到店宣布停業、與員工合影，并在其微博“現場直播”：該店建筑面積1000平方米、員工95人，日均銷售額20萬元、綜合毛利率為23%，關停是因細節管理(日常衛生標準與員工工作狀態)不達標。

　　“這就是說，該店的日均銷售額、綜合毛利率兩項核心指標，是國內同行平均水平的1.5倍以上。”某外資超市河南公司發展部總監如是解讀。

　　“勞動店正在籌備重新開業，預計是在明年春節前。”于東來稱，他已為該店列出升級計劃，單平方米硬件投資成本約4000元(國內平均水平為2000元以下)，算是給消費者、員工和自己一個相對滿意的交代。但除勞動店外，2014年之前已關閉門店(約13家)，不在復開業計劃之內。

　　記者另獲悉，在新鄉市政府幾輪的溝通后，于東來已決定取消“新鄉胖東來百貨”一年后閉店計劃。在重新選址后，該店會繼續留在新鄉市。但對于傳聞中的“胖東來湯陰綜合體”項目，于東來對此否認，表示“從未聽說過”。

　　“逐步退出經營”，于東來稱只做“精神臺柱”

　　一個月來，“于東來關掉胖東來”在國內零售業、河南經濟圈，引起坊間軒然風波。

　　在網絡上，充斥著各種關于于東來個人、胖東來經營狀況的琢磨與猜測;在許昌、新鄉兩地，出現了消費者各種抗議聲音；而近期，因部分前員工為獲高額索賠、糾纏“時間差”，做出過激行為，令讓于東來再陷焦慮。于是，他刪掉了個人微博所有內容、并宣布放棄微博，這是外界與他溝通的唯一通道。

　　“我和我的公司，存在一些毛病、發生一些摩擦問題，這很正常。”于東來稱，10月18日的董事會上，他已明確提出，未來將逐步放手公司日常經營，潛心于研究社會文化與胖東來精神文化。騰出時間，把胖東來的精神文化與經營技術清晰化、標準化、系統化梳理出來，做成兩本書。這會成為胖東來發展的精神綱領。

　　這是否意味著，胖東來即將啟動新一輪規模化發展？

　　于東來未做正面回答，僅稱，“在未來，公司所有新拓展門店與他將無任何股權關系。”

　　涉及到具體的發展計劃與股權方案，于東來稱，一切仍只是構想，未形成具體細化的方案。但胖東來很好、很健康，它的衡量標準永遠不是銷售業績。而是，公司所有員工工作、生活的快樂狀態，以及消費市場的滿意度與口碑。

　　綜合多位省內外零售同業者說法，自2013年，胖東來開始批量關閉門店(約13家)，以及宣布周二休假計劃后，該公司全年銷售規模并未折損，并不低于2013年前水平。

　　“受電商沖擊、物業與人工成本上漲，全國零售業利潤率在直線下滑，但胖東來旗下多數門店利潤率卻在增長。”鄭州市某零售企業董事長稱，這是9月初，他與安徽合肥一零售商到胖東來實地調研后的結論。

　　“為什么要關+又為什么不關？” 于東來說，“哥為快樂而活”。

　　為什么要關胖東來門店？

　　于東來的說法是，“做大胖東來是個錯。因為我的能力，就是帶1000、2000人團隊去發展。但現在，當它發展到了1萬多人，已經超出了我的駕馭能力。”

　　依照于東來的邏輯，其一，胖東來“做精做強”的持續升級難度開始放大。也許在外人(同行+觀眾)看來經營現狀還不錯，但達不到他的要求;其二，胖東來如不能順利、有效升級，這讓他感到身心疲憊，更與他20年來苦心經營的“快樂生活”理念發生更多摩擦。

　　“如果在企業發展中，連我都不能享受‘快樂生活’，員工當然就享受不到。那么，談何為顧客帶來高質量服務、輸出‘快樂生活’文化。”于東來說，這是他決定“胖東來大撤店”的根本。

　　又為什么不關了？

　　“我也會有情緒化。事情一鬧(指員工不滿于東來提出服務考級制度)，就心想‘不中我不干了’。這是我不好的地方。”于東來說。

　　依其邏輯，他所創辦的胖東來，在國內零售業、乃至工商界都算是“異類”。因為它沒有規模擴張計劃、戰略布局規劃、盈利提升計劃，企業的發展綱領很簡單：圍繞著“真實做人、快樂生活”完成自我發展，然后，以企業自身為“標桿”，通過各種觸角對社會更多傳遞這一精神理念。

　　“如果我徹底撒手，胖東來的‘快樂生活’企業精神、對社會傳導精神信仰的功能，很可能會無法延續。所以，現在撒手不成熟。”于東來說，目前，胖東來正在制定、梳理全新的股東架構，未來3年后所有員工都會是企業股東。而從現在起，他本人會走向胖東來的“身后”，只與企業在精神文化層面的溝通，日常經營、財務與他無關。

　　“業余商人”于東來，是完美主義的藝術家

　　也許前段表述，沒幾個人能看懂于東來究竟想說什么。

　　但這恰恰印證了他掛在嘴上那句話，“你不懂我。在中國，能懂我的人太少太少了。”

　　好吧，試著切入“于東來頻道”，弄明白他所自信而狂熱的“快樂生活”理念是什么，以及對員工、顧客與自己，正在做什么。

　　員工是第一位，這是胖東來永恒不變的中心綱領。如今，該公司的售貨員、保潔、司機崗位平均月薪為5000元，中層管理層是同行兩倍以上。胖東來人力資源成本之高，連全國同行咋舌。這是因為，于東來在8年前做出決定，公司95%經營收益全部向員工進行分配。

　　這是于東來的自選項目。依照他的設想：員工收入增加就生活快樂，生活快樂的員工服務消費者、工作就更用心，消費者舒坦了接受他倡導“快樂生活”理念的人也就越多。從而，傳導給這個社會一起去努力消滅欺騙、邪惡、功利。

　　為讓員工生活快樂，于東來采取了兩條路線：制定生活手冊、提高技能標準。

　　“員工家里裝修檔次、用什么電器、衛生條件，一年看望爹娘幾次……，他統統都要管。”一供應商舉例，于東來真得會來晚上跑到員工家里“查衛生”。家里衛生不達標，就意味著工作做不好。什么時候家里衛生達標了，再來上班。

　　這說明，于東來真得會把他的“烏托邦”夢想，干預到員工的私生活。對顧客服務提升，與強調員工技術、供應商價值認同度，是相輔相成的。這是個系統性工程，但從一些案例還是能窺得一二。

　　比如，供應商派駐到胖東來的員工，工資必須與胖東來員工達到同一水平線。作為補償，胖東來可為供應商降低聯營扣點。

　　比如，近期沸沸揚揚的胖東來員工“技術考級”制度。按于東來的要求，一個賣水果的營業員要掌握不同桔子的產地、生長環境、施肥內容、受光期、營養成分……，盡可能完成與顧客內容交流。

　　“胖東來20年成長，依賴于消費市場自然增量，并沒有通過技術提升，來創造自身在社會與市場的價值。”于東來說，他為整個團隊打10分(百分制)。于是，有人在微博上攻擊他是“神經病”，這是刺激他發火“批量關店”的直接誘因。

　　“員工每天工作6小時、每周二休假、每年享受1個月假期。從不制定業績考核任務，在服務好顧客前提下，所有人可以上班看電腦、聽音樂、可以坐在凳子上……，這一切都為了讓他們快樂生活、提升自己，他們覺得這還不好，那啥好？”于東來認為他對胖東來傾其所有，并沒有應得絕對認同。

　　但這次發火后的結果，似乎是于東來樂見的。他所推行的“技術考級”在公司內穩步進行。

　　⑤胖東來不是個企業，于東來說這是“學校”

　　拋開于東來性情中的“批量關店”決定，一個河南地級市零售商動向，緣何會震動國內商界?

　　其原因無外乎，在中國零售業胖東來創造奇跡：許昌胖東來時代廣場店與新鄉胖東來百貨店，2013年年銷售額分別為17億元、15億元，堪稱中國四線城市最牛百貨店。

　　“某家公司的單店業績放衛星，在零售業是常事。但胖東來的‘可怕’，它的門店在市場可以以一當十，完成占領市場份額的6成。”某內資零售集團河南分公司一負責人透露，近兩年中，他不止一次派團隊“考察”胖東來。包括2013年被于東來關閉的十多家門店，無一虧損、全部盈利，而且，超過同行業正常盈利水平。

　　于是，當于東來在微博曬出“關閉許昌勞動路店”消息時，上述人士數次“私信”于東來，“哥，你不要可以給我，別關啊”。

　　胖東來因何能夠高倍盈利？

　　事實上，同行業與于東來的想法是相悖的。

　　記者無數次聽到零售業老板的評價，胖東來是中國零售業的“海底撈”。所以，學習胖東來的精髓，是復制它的技術：對賣場商品資源管控、財務體系與服務體系。

　　但于東來卻難免有失望。在他看來，他的“快樂生活”理念理念核心，是讓更多人懂得快樂，而快樂源頭就是老板們帶頭分享財富、服務好消費者，將正能量帶給社會。但是，很多人學到現成的“皮毛”，卻不愿用心去實踐內質。

　　或因如此，胖東來仍是在不斷制造各種“同行匪夷所思”：比如，顧客投訴商品、服務不到位，一個舉報現場獎勵500元;又如，別家商場的中廳黃金地段，是高大上的化妝品與奢侈品，胖東來卻偏要設計為顧客休息區;還如，為什么胖東來寧可犧牲到高端品牌進駐，也必須要求他們接受胖東來的員工工資線。

　　也就是說，這個執拗的中年男人用他不被外人理解和接受的行為法則，建立起了一個“商業烏托邦”。并在過去的相當長一段時光里獲得了巨大成功，成為中國商界的一個“另類”。

　　但氣候在變、環境在變，隨著中國商業環境的快速進化，“東來法則”與整個經濟大環境之法則的摩擦日益加劇，于東來帶領的胖東來，也在這場正在加大摩擦、左突右沖……

　　“犧牲”、顛覆了商業常規，胖東來究竟算什么？

　　于東來說，它不是個常規企業，就是個實踐“快樂生活”理念的載體，是所學校。正因如此，他可以不要銷售規模、不要業績、不要一切名利。
　　（來源：大河報 記者楊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