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案起，危機現；大裁員，寒冬至。

一邊是壓軸大劇《風起洛陽》上線刷屏，一邊是愛奇藝（NASDAQ:IQ）大裁員的消息蔓延網絡。

劇中，洛陽迷案重重、危機風起；劇外，《風起洛陽》的獨播平臺愛奇藝寒冬已至、危機四伏。

連續數十年虧損之后，愛奇藝在三季報中仍未看到盈利曙光：今年三季度，凈虧損高達17億元（約合2.684億美元），虧損同比增長41.7%，但當季營收、訂閱會員卻僅有個位數的增長。

三季報發布后的首個交易日，愛奇藝股價暴跌17％，報收7.11美元/股；市值蒸發11.68億美元（約合人民幣75億元）

直至12月1日美股盤前，愛奇藝突然傳出大裁員消息；媒體稱其裁員比例在20%-40%之間，是史上最大一次裁員。

截止美東時間12月2日美股收盤，愛奇藝報收5.59美元/股，相較今年3月的高點28.91美元/股，股價暴跌80%；拉長時間線，對比上市之初46.23美元/股的高光時刻，市值更是縮水近90%。

風起愛奇藝大裁員，視頻網站的寒冬掀起一角。互聯網的冬天來了嗎？

裁員能否自救？

《魷魚游戲》帶給奈飛的熱劇效應猶在眼前。

12月1日晚間，愛奇藝奉上年末壓箱底的獨播劇《風起洛陽》，盡管因技術原因延遲上線，但開播熱度不減。據愛奇藝官方數據，其開播15小時，站內熱度突破8500。

鮮明對比的是：新劇上線前不久，愛奇藝被爆史上最大規模的全線裁員，扇動“互聯網冬天來了”的風聲四起。

據新浪科技12月1日稱，愛奇藝將裁員 20% -40%，涉及多部門、多層職級； 另據霞光社稱，愛奇藝所有部門的被裁比例為20%起，預計離職人數超過2000人；其去年初上線的“隨刻”APP，成為此次裁員“重災區”之一。

上述消息并未得到愛奇藝官方確認；若消息屬實，按照愛奇藝2020年末員工計，此次裁員幅度可能超過1/4，堪稱愛奇藝史上最大規模裁員。

據愛奇藝招股書及財報：2016-2020年末，愛奇藝的雇傭員工數分別為4794、6014、8577、8889、7721人。

2019年是一個分界線，在此之前，愛奇藝的雇傭員工數一直處于增長狀態；但在2020年末，其雇傭員工數較前一年減少1168人。

裁員或早有苗頭。三季報財報會議上，愛奇藝創始人兼CEO龔宇曾提及，愛奇藝目前的重點工作是減少虧損、控制成本，其實就是開源節流，把那些低效率的業務砍掉、把低效率的作品砍掉……

愛奇藝員工的相關工資、福利待遇的支出主要體現在研發費用科目。「不二研究」發現，愛奇藝三季度的收入成本為70.28億元，其中的研發費用為6.83億元，同比僅增長2%，在收入成本占比9.7%；而內容成本高達53億元，在收入成本占比高達75.41%。

或許，大規模裁員在短期內確能減少開支，達到提升運營效率、降低虧損率的目的；但是，僅靠裁員減支似乎并非最優解。

前車之鑒是，愛奇藝在2020年末員工數同比減少13.14%，但在2021年依然持續虧損。

愛奇藝三季報顯示：2021年Q3，其總營收76億元，同比增長6%；凈虧損為 17億元，對比去年同期12億元凈虧損，虧損同比。

其三季度經營虧損為14億元、營業虧損率為 18%；對比2020 年三季度經營虧損為12億元、營業虧損率17%。

如果拉長時間線，愛奇藝早已深陷虧損泥沼。

據愛奇藝招股書， 2015-2017年，其營收為53.19億元、112.37億元、173.78億元；同期的虧損分別為25.75億元、30.74億元、37.37億元。

即使在2008年登陸資本市場，也沒能扭轉虧損頹勢：2018 -2020 年，其營收250 億元、290 億、297 億元（約合46億美元）；同期，其凈虧損為 91 億元、103 億元、70 億元（約合11億美元）。

不二研究」統計發現，愛奇藝在六年間累積虧損高達300億元，凈利率均為負數；2016-2020年，愛奇藝凈虧損率分別為27.36%、22%、36.26%、35.44%、23.59%。

不僅如此，愛奇藝的營收增長乏力、增長率持續下挫。2016-2020年，其營收增長率分別為：111.26%、54.65%、43.8%、16.03%、2.46%。

「不二研究」發現，截至9月30日，愛奇藝的現金及等價物73億，較去年同期減少36億；其流動資產190億，而流動負債已經高達279億。

流動資產已經不能覆蓋流動負債、短期借貸及長期借貸到期的規模不低，愛奇藝即將面臨“缺錢”困境。

即使身處資本市場可有多種融資手段，但其深陷虧損泥沼、看不到盈利曙光，投資者真的會買單嗎？

從這個維度來看，在沒有找到突圍路徑、有效開源之前，裁員減支節流或許是愛奇藝目前能夠尋到的可行之解。

對于史上最大規模裁員的“敦刻爾克”時刻，它別無選擇。

內容投入 “負循環”

10月，愛奇藝等長視頻網站，宣布取消頗受爭議的超前點播服務。這原是會員服務的收入來源之一。

拆解愛奇藝收入構成，會員服務、在線廣告、內容分發、其他營收，在2021年三季度， 四大業務的營收占比分別為56.6%、22.4%、8.3%和13.2%。

其中，會員服務收入43億元；在線廣告服務營收17億元；內容分發營收6.27億元；其他營收入10億元。

2018年起，愛奇藝的會員服務收入已超過廣告收入，成為最大營收來源；今年三季度，其會員服務收入同比增長8%，但訂閱會員規模卻較上一季度下降。

截止9月30日，愛奇藝訂閱會員數為1.036億；三季度訂閱會員同比下降1%，會員數較上一季度減少260萬，環比下降2.45%。

對比B站，后者在三季度的會員數同比增長38%。

如果拉長時間線，早在2020年前，愛奇藝訂閱會員雖然處于上升通道，但其新會員的增速已經下降；2020年一季度，或由于疫情影響，其會員訂閱量增長到1.19億的峰值；此后有所回落、徘徊在 1.03億左右。

“平均14個人就有一個愛奇藝會員”，當用戶規模抵臨增長天花板，愛奇藝試圖通過提高平均付費，拉動營收增長；但從三季報業績來看，會員提價策略對于營收與利潤的改善微乎其微。

或由于會員增長出現瓶頸，疊加行業需求疲軟，愛奇藝在廣告收入端也遭遇掣肘：三季度同比下降10%，環比下滑5.6%。

在「不二研究」看來，愛奇藝的會員提價策略或是飲鴆止渴，并非長久之計；會員規模是長視頻網站的根基，會員增長與留存問題無法回避。中信建投研報則犀利指出：根本原因是平臺優質內容的匱乏。

優質內容匱乏的B面，卻是愛奇藝的收入成本攀升——三季度的收入成本高達當季營收的93%。

三季度，愛奇藝的收入成本為70.28億元，同比增長 10%；其中，作為長視頻收入成本重要部分——內容成本高達53億元，同比增長 13%。愛奇藝解釋為原創內容的投資增加。

今年，愛奇藝獨播劇熱度TOP3《贅婿》《愛上特種兵》《小舍得》，均在上半年播出；在二季度之后，愛奇藝暫未出現獨播劇“爆款”。

以迷霧劇場為例，與去年的爆款劇《隱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相比，今年迷霧劇場已上線的《八角亭迷霧》《再見、那一天》《致命愿望》，表現不及預期、甚至有撲街之嫌。而其在二季度推出的戀戀劇場，已上線的7部愛情甜寵劇均反響平平。

此外，愛奇藝的綜藝版塊也因內容監管收緊受到重創。8月，愛奇藝宣布取消所有偶像養成類綜藝；此前，其曾推出《偶像練習生》《青春有你》等熱門綜藝。

龔宇在財報會議上坦承，三季度在內容安排方面經歷很大的不確定性，導致收入表現低于預期。

電視劇集特別是獨播劇，可謂長視頻平臺的核心內容。在「不二研究」看來，高額的內容成本支出，或是愛奇藝持續虧損的主要原因。

如果持續加碼內容投入，必須承擔極高的投資風險，無異于在虧損上“雪上加霜”；若不加碼則會導致用戶流失，進一步減少收入。兩難之中的“負循環”將愛奇藝一步步拖入泥沼，難覓盈利曙光。

長視頻寒冬已至

2018年，愛奇藝登陸美股票，發行價格為18美元/股；憑借“中國版奈飛”的故事，其股價一飛沖天，一度飆升至46.23美元/股。

但是，這個故事在資本市場并不長久，愛奇藝很快在資本市場遭遇“滑鐵盧”、直至夢碎。

愛奇藝2020年營收46億美元，凈虧損11億美元；對比奈飛，其2020年營收250億美元，營業利潤46億美元。

從一開始，這個故事就與奈飛不同。愛奇藝以免費模式崛起，伴隨中國互聯網紅利期，訂閱會員處于上升通道；其高速增長的用戶規模掩蓋了商業模式的種種缺陷。

當互聯網紅利逐漸失效，視頻網站趨于飽和的存量市場；獨播劇從采購版權變成自制為主，內容成本正在拖垮視頻網站。

從用戶端而言，訂閱會員似乎更喜歡根據“獨播”內容用腳投票。

即使是《風起洛陽》的劇粉，Hh最終也沒有花錢購買單獨的愛奇藝VIP會員。

“我們宿舍3個人合買愛優騰三家的VIP會員，平均下來等于一家的會費享受到3家的VIP。”Z世代大學生Hh向「不二研究」表示，現在視頻很多都是獨播，每次想看的獨播不太一樣，選擇合買比較劃算。

在Hh及舍友看來，長視頻網站之前本來免費，現在即使是合買會員，已經算是對內容付費；更為重要的是，由于課業緊張，碎片時間在刷抖音、小紅書等，長視頻看劇的機會并不多。

從免費模式起家吸引用戶，被快手、抖音等短視頻擠壓生存空間，這并非愛奇藝一家面臨的問題。

風起于愛奇藝大裁員，掀開視頻網站的寒冬一角。據「不二研究」不完全統計，除芒果TV之外，愛奇藝、騰訊視頻、優酷、B站等其它視頻網站均處于虧損中。

B站三季報顯示，三季度虧損26.863億元，經調整凈虧損為16.2億元。

“愛優騰”中的另兩家網站，具體業績并未浮出水面，但均未逃出行業寒冬。

阿里巴巴財報顯示，2021財年，阿里大文娛運營虧損為103.21億元，經調整EBITA虧損61.18億元；而優酷隸屬于阿里大文娛板塊。

盡管騰訊三季報并未披露騰訊視頻的單獨數據，據其透露《掃黑風暴》《你是我的榮耀》僅為騰訊視頻帶來400萬的新增會員。

在「不二研究」看來，長視頻平臺的盈利主要源于會員收入、廣告收入：對于前者，會員增長趨近飽和，但會員價格增幅有限；對于后者，當會員規模抵臨天花板，疊加行業需求疲軟，廣告收入增長乏力。

更為重要的是，兩者均需要優質內容作為支撐；但內容監管趨嚴，獨播爆款可遇而不求，疊加短視頻沖擊、廣告需求疲軟。視頻網站的冬天可能比想象的更加殘酷，也更加漫長。

期待明天，先要活過冬天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愛奇藝被視作“中國版奈飛”；當大裁員消息流傳坊間，它終于走到夢醒時分。

“中國版奈飛”夢碎，只是一個行業縮影，愛奇藝似乎掀開寒冬一角。蝴蝶效應的翅膀正在扇動，或許不只是長視頻網站、內容平臺寒冬將至；甚至有悲觀者稱，互聯網的冬天也來了。

當互聯網紅利期逐漸消失，高速增長故事不再，如何尋路未來？

有個注腳是，有媒體報道稱，愛奇藝此次未涉及裁員的只有VR業務；10月，愛奇藝曾提出視頻平臺的“元宇宙”的概念。

元宇宙及VR的夢想很宏大，但距離盈利可能太過遙遠。對于四季度的業績，愛奇藝預計總營收將在70.8 億元-75.3 億元之間，同比降低5%至同比增長1% 。

期待明天，先要活過這個冬天。

本文部分參考資料：

1.《拳頭業務下滑，愛奇藝裁員》，《財經》雜志

2.《裁員，愛奇藝穿越生死線》，霞光社

3.《愛奇藝大裁員：中層遭殃，部分團隊全裁 隨刻被合并》，新浪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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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鳩白

排版/藝馨 辰也

監制/Yoda

出品/不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