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FBeauty未來跡

撰文/巫婉卿

今年頭部國貨企業之間CTO的“互跳”，引發了業內高度關注：珀萊雅集團首席科學官魏曉嵐離職；前珀萊雅首席研發官蔣麗剛入職百雀羚；不久后，前上美股份CTO兼全球首席科學家黃虎又被確認加入珀萊雅。

在“科學發燒”的中國美妝市場，不僅越來越多有國際大廠履歷、一專多能的頂尖科研人才加入本土美妝科研創新的大潮，而且科研管理崗位的調整迭代也在加快，這些變化都成為推動行業潮水走向的一股重要力量。

事實上，對于美妝公司來說，技術類“一把手”CTO、CSO站上舞臺“C位”的歷史其實并不長。不過隨著競爭的加劇，他們的重要性愈發凸顯，早就從最初許多人口中“吉祥物”式的掛名，變為真正影響一家企業的科研體系搭建以及科學傳播戰略的核心高管。

那么，從市場現狀看，擁有外企背景的CTO們，究竟為國貨企業帶來了哪些實質性的影響？

2021年，研發圈刮起“歸國潮” 

很多人認為，近年來是科研“大佬”們的黃金時代，尤其是擁有外企從業背景的資深研發人員。這是因為，在消費者需求走向理性的底層邏輯變化驅動下，國貨企業在戰略層面集中將科研作為發力點。

這突出體現在人才需求層次的變化上。此前多年里，化妝品企業需要的是配方師，后來產品經理成為香餑餑，如今隨著頭部國貨企業的發展壯大，企業最需要的是一位具有綜合能力的首席技術官CTO/CSO。

觀察擁有外企背景的高層研發人員“回歸潮”，可以發現幾個明顯的節點。

早在1992、1993年，行業研發專家劉玉亮博士就牽頭成立了國內化妝品行業里的第一個生命科學實驗室，研究生命、醫學、皮膚、安全性。后來擁有寶潔、歐萊雅等外企背景的科研高層陸續歸國，就任國貨企業科研重要崗位，其中包括2008年擔任珀萊雅首席研發官的蔣麗剛，2014年出任上美股份全球研發總監的孫培文。

但要說起真正的“歸國潮”，還得是2021年之后。2021年，曾任寶潔美國總部全球首席科學家的黃虎回國擔任上美股份CTO兼全球首席科學家。

2022年，曾任科蒂集團亞太區研發VP(副總裁)的魏曉嵐擔任珀萊雅集團CSO(首席科學官)。同在該年，曾任歐萊雅北美研發中心首席科學家及全球專家委員會專家潘志出任環亞全球首席科學家。

此外，多個新銳國貨品牌的研發負責人，也是在2021年后陸續回國創業。例如曾在強生集團擔任亞太地區研發要職的溪木源合伙人&研發高級總監張建華；曾在（日本）歐萊雅擔任過高級研究員的優時顏品牌研發中心負責人胡璠。

為什么外企的研發人才們紛紛選擇這個節點回（歸）國（貨）？

2021年1月1日，《化妝品監督管理條例》正式施行，由此引發的“蝴蝶效應”波及至人才端。

“新規之后，大家其實更愿意回來了。”某新銳國貨品牌研發負責人對《FBeauty未來跡》表示，因為大家普遍認為，在化妝品新規實行之后，才是國貨企業真正開始“卷研發”的時候。

他進一步表示，長期待在外企的技術人員，每當看到華為這些民族品牌的崛起，其實在情感上也很期望美妝國貨品牌能崛起，成為真正的中國品牌。

眾所周知，以歐萊雅、寶潔為代表的外資企業，其研發架構和體系在過往百年的沉淀下已經十分成熟，例如歐萊雅的研發相關部門包括研究開發部、產品評估部、前端研究部、安全宣稱及法規部等，研發模塊多樣且完善。對于個體而言，研發人員往往承擔類似于“螺絲釘”的角色，盡管穩定，但才能發揮空間是相對有限的。

相較之下，許多國貨企業的研發體系在幾年前還未搭建完全，甚至有些品牌長期陷入“重營銷、輕研發”的輿論刻板印象中難以自拔，因此，一個能統領科研全局的CTO就顯得格外重要。

科學博主芒奇金曾在其知乎文章“關于化妝品研發崗的6大秘密”中指出，美妝行業的研發崗位職業發展一般分為技術和管理這兩大路徑，且都需要經歷多個職業階段的累積。

而一個首席研發官的誕生，往往需要20+的工作年數，可見這一高端型人才的高階和稀缺，尤其放在整體歷史較短的國內美妝公司中更為罕見。

因此，許多懷揣著民族情感和個人價值實現夢想的研發精英開始陸續歸國，接過“求才若渴”的國貨公司遞出的橄欖枝，這便是這一波集中性“歸國潮”產生的主要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在開放式創新體系下，也有企業選擇與外籍科學家進行合作，例如丸美生物在去年宣布聘任法蘭西科學院院士、原法國國家科學研究院主席貝爾納·穆里埃（Bernard Meunier）院士為首席科學顧問兼科學家學術委員會主席一職。

如此做法，本質上都是為了給自己的研發板塊找一個高站位的“領航人”。

國貨美妝研發步入新階段

用人標準進一步明確

買設備、建研發中心、打造組織框架、吸納人才、申請專利……

時間來到2024年，經過前幾年的研發投入和CTO們的帶領下，以珀萊雅為代表頭部國貨企業基本已經搭建起較為體系化的研發架構。

正如“珀萊雅文化”官方公眾號2016年的推文中曾對蔣麗剛做出過描述：“從珀萊雅研發僅有四五位工程師的小組，發展到現在有50余人，具有不同領域專業的高學歷人才隊伍，我們蔣總一直都是靈魂人物般的存在。”而繼任者魏曉嵐則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幫助珀萊雅實現合規化、前后端閉環等工作的完善。

類似珀萊雅，多個頭部企業基本都完成了從0到1的研發體系搭建，同步效仿國際公司開始不同程度的開放式創新模式構建，搭建起服務于企業長期發展的科研戰略。在此過程中，研發風格的差異性也逐漸開始體現出來，甚至完成了幾輪迭代。

例如上美股份在過去幾年通過系統的布局，實現了研發“三級跳”，擁有完備研發體系的上美，已然完成了科研端的蛻變，位列國內化妝品企業科研領域的第一梯隊。

至今，珀萊雅設立并投入使用的研發中心已有4個，形成了一個矩陣化的研發體系。此外，珀萊雅歐洲巴黎研發中心正在建設中，也在通過國內外研究機構的戰略合作、產學研融合等方式，整合全球研發資源，形成一個全球化的研發布局。

而丸美生物則形成了集“基礎研究”“原料開發”“原料生產”“配方研究”“生產智造”“檢驗檢測”“功效評價”七位一體的全鏈路科研體系。并開始構建由“平臺化的研發模塊”“智能數據”和“綠色生物智造”三駕馬車驅動的第四代研發體系。

如果說前一階段，企業對擁有外資背景的研發人才選擇標準并不十分明確，“搶人”是第一要義。那么在這一階段，已經擁有基本研發架構的企業們有了更明確的研發思路，對于CTO的選擇也有了一套自己標準，同時，CTO與企業之間的契合度也越來越重要。

在這一背景下，今年的新一輪變動由此展開。

3月，曾在寶潔等企業擔任首席科學家等職務的陳明華，出任歐詩漫研發創新中心產品技術開發部首席科學家；

7月，珀萊雅集團CSO(首席科學官)魏曉嵐離職，蔣麗剛出任百雀羚首席技術官(CTO)；

11月，黃虎出任珀萊雅集團首席科學官(CSO)。

在這一階段，企業與CTO更傾向于雙向選擇，企業也更希望找到符合自身發展方向的“科研操盤手”。

“歐詩漫美麗新干線”官方公眾號中對于陳明華的加入表示：“陳明華博士的加入將進一步完善歐詩漫研發創新中心人才梯隊建設，為產品技術開發注入新活力，賦能公司大單品戰略的實現。”

而對于蔣麗剛加入百雀羚，一位資深研發人士也表示看好：“在大眾印象中，百雀羚的品牌底蘊深厚但研發標簽不太鮮明，蔣麗剛去了以后，有希望幫助百雀羚打造出一個特色研發體系。”他同時表示，對于珀萊雅這類研發體系已初步搭建完成的企業，黃虎的加入有助于公司深入對于環肽原料方面的研究，將科研做得更深入透徹。

國貨科技創新進階

如何“用人”成企業必修課

針對當下的科研熱，劉玉亮博士去年在接受《FBeauty未來跡》專訪時曾對“首席技術官”給過一個清晰的定義：

1.研發、技術資源的組織管理者：化妝品行業現在是應用技術，企業需要借助外部的行業資源，去做一些更新、轉化，在內部需要把技術人員集合起來，擰成一股繩干技術，管理好這些資源，對整個技術體系負責。

2.企業技術、工程師的精神領袖：企業技術人員需要領導，需要明確的方向，需要一個領袖搭建并管理研發體系，為企業塑造可持續發展的競爭優勢，企業的競爭優勢可能是各個方面，但是CTO提供的是在科技領先這方面的領先。

3.技術理念的布道者：企業是否能長期堅持技術創新、堅持技術領先理念，需要一個布道者，企業對市場的認知已經很充分了，但技術能夠真正起到多大作用，企業并沒有完全理解，許多企業只是將技術作為營銷的手段，但從根源上讓企業做出改變的是首席技術官。技術不僅僅是營銷手段，還是可持續競爭的源泉，唯有重視技術人員，才能為企業吸引到更優秀人員和技術。

隨著行業的發展，CTO的職能也得到進一步明確，其中包括：

??1.科研體系建立：可以維持科研的運轉，并制定公司中長期技術戰略地圖，在長周期運營中不斷迭代產品，創造新的技術、探索新的基礎研究成果；

??2.市場競爭力：科學傳播和市場推廣背書；

??3.科研體系管理能力：管理科研資源和團隊、供應鏈體系，及專利、成果等科研資源；

??4.科研團隊和新生科研力量的人才培養；

??5.科研信譽：憑借自身資歷提升企業總體科研信譽度。

總的來說，CTO這一職位更像是研發這艘大船的“掌舵者”，不僅要懂技術、懂研發，還要懂管理和資源統籌。同時，在功效介紹成為品牌營銷核心素材的時代背景下，CTO還要懂得科學傳播，也就是將復雜的科學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話向大眾進行傳播，這是展現企業科研實力的關鍵一環。

許多人曾表示，不理解企業為何要花幾百萬的高薪去聘請一個CTO。而實際上對于著眼于長期的企業而言，CTO們帶來的技術似乎倒是其次，更關鍵的是，引入系統性的思維，為企業搭建起一個完善的研發體系，分階段實現契合于企業戰略的創新目標。往后即便經歷人事變動，這種體系化的布局和戰略分解能力都能讓企業在未來持續受益。

當然，將人才吸納過來后，如何提供更適合的發展“土壤”，有效激發人的才能發揮到最大，對民營企業為主的國貨美妝而言也是必須要學會的一門功課。

當下，隨著科研競賽的升級，國貨美妝企業研發正在步入新階段，CTO這一崗位上的面孔或許還會出現新的變化，但要知道一個體系的搭建、一項核心技術的誕生往往需要很多年的積淀，而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更需要企業自身擁有明確的戰略定力，理念上的契合才能真正實現“雙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