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子彈財經

撰文/王亞靜

小區樓下的快遞柜要奔赴資本市場了。

8月30日，豐巢控股有限公司（簡稱“豐巢”）遞表港交所，華泰國際為獨家保薦人。

作為解決快遞“最后一公里”痛點的存在，快遞柜已經滲透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但人們大約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普通的格子，裝的不僅是快遞，還擠滿了資本，更引爆過資本之戰。

2015年6月，順豐、申通、韻達、中通、普洛斯共同增資豐巢科技；2017年，順豐與菜鳥就豐巢快遞柜信息接口等問題反復對峙，暗潮洶涌。

一年后的2018年，申通、韻達、中通集體退出豐巢。而菜鳥披露的招股書顯示，那時的“通達系”早已躺在了菜鳥的股東列表里。

如今，順豐掌門人王衛扛起了大旗。IPO前，王衛控制豐巢48.45%投票權，股東名單里還有沈南鵬的紅杉中國、國資中國郵政以及摯信資本、亞投資本等多家知名投資機構。

在菜鳥主動撤回IPO申請之后，豐巢能如愿走入資本市場嗎？

累虧近70億，今年終扭虧

作為快遞柜賽道的龍頭企業，截至2024年5月31日，豐巢智能柜達到33.02萬組、覆蓋20.9萬個社區。

與之對應的是豐巢的收入水漲船高。招股書顯示，2021年至2024年前5月（以下簡稱：報告期），豐巢實現收入25.26億元、28.91億元、38.12億元及19.04億元。

圖/豐巢招股書

可以說，近年來隨著電子商務的爆炸性增長，快遞柜迅速發展，豐巢也順勢壯大。只不過，在行業快速發展的同時，關于快遞柜該不該收費的話題也屢屢成為焦點。

其實，“收費”爭議的背后是快遞柜過于“燒錢”的事實。2021年-2023年，豐巢利潤分別虧損20.71億元、11.66億元、5.41億元；經調整凈利潤分別虧損14.14億元、8.42億元、1.85億元。

圖/豐巢招股書

在巨額虧損面前，豐巢不得不尋找更多出路。

對外，豐巢考慮加強海外服務能力，包括可能會通過獨立運營、與海外合作伙伴合資或技術輸出等方式來拓展業務；還將豐巢智能柜網絡擴展至海外，以把握跨境電商行業蓬勃發展帶來的機遇。

對內，豐巢依托深入社區的網絡布局，正在拓展多樣化的服務模式。例如，互動媒體服務、洗護服務及到家生活服務。

“多條腿”走路之后，豐巢的業績確實有了變化。今年前5月，豐巢獲得了報告期內首次盈利。于2024年前5月，豐巢實現期內利潤7160.2萬元。

對于盈利，豐巢解釋主要是由于快遞末端配送服務的盈利能力增長、消費者智能交付服務及增值服務的增長以及運營效率的提升。

但這利潤在經年累月的巨額虧損面前只能算是“杯水車薪”。截至2024年5月31日，豐巢股東應占累計虧損高達68.30億元。

圖/豐巢招股書

此次豐巢若順利上市，王衛將收獲繼順豐控股、順豐房托、嘉里物流、順豐同城之后的第五家上市公司。而等待這一天的不僅僅是王衛，還有眾多投資者們。

王衛“被迫”控股，曾與菜鳥“大戰”

外界普遍認為，豐巢最早是由順豐、申通、韻達、中通、普洛斯共同設立。但從豐巢披露的信息來看，這種說法并不完全準確。

實際上，豐巢的前身豐巢科技最早是徐育斌于2015年4月成立，注冊資本5000萬元，不過資金是由順豐投資出資，順豐投資持有100%股權。

2個月后，順豐投資、申通、韻達、中通、普洛斯才共同認購了豐巢科技新增的4.5億元注冊資本。增資完成后，順豐投資是第一大股東，持股35%，中通、申通、韻達分別持股20%。

圖/豐巢招股書（圖中“?上海云韻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是韻達股份旗下企業）

此后，這些股東頻頻向豐巢科技增資。

據「子彈財經」不完全統計，2016年5月，上述5位股東共同向豐巢科技增資5億元；2017年3月，順豐投資、申通、韻達和多位投資方一起認購了豐巢科技新增注冊資本；2018年3月，申通、韻達子公司寧波福杉繼續增資豐巢科技。

而這一切向好發展的轉折點發生在2018年。

2018年6月至7月，中通、申通、韻達（以下合稱：二通一達）集體轉讓股份，退出豐巢。

其中，中通快遞以6.98億元轉讓所持豐巢科技全部股權（即7.75%股權）；

申通快遞轉讓所持豐巢科技全部股權（即9.09%股權），套現8.19億元；

韻達連同全資子公司上海云韻、寧波福杉合計以12.12億元轉讓了所持豐巢科技全部股權（約13.46%股權）；

上述股權均由瑋榮發展接盤。招股書資料顯示，瑋榮發展是明德控股的直接全資附屬公司，而王衛持有明德控股99.9%股權。

接下如此多股權的王衛如今掌控了豐巢。招股書顯示，IPO前，王衛透過明德控股、順豐和豐巢高管簽署的一致行動協議控制48.45%投票權，是公司的控股股東之一。

彼時，中通還未登陸港股（編者按：當時只在美股上市），在A股上市的申通、韻達均在公告中表示，此舉是為優化資產配置結構，實現合理投資收益。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二通一達”集體退出豐巢之前，順豐和菜鳥曾發生過一些“不愉快”。

將時間倒回2017年。當年6月1日，菜鳥網絡官方微博發布順豐暫停其物流數據接口的聲明。

隨后，順豐在其官方微博回應稱，菜鳥自2017年5月基于自身商業利益出發，要求豐巢提供與其無關的客戶隱私數據，豐巢拒絕了這一要求后，菜鳥單方面于2017年6月1日0點切斷豐巢信息接口。

此次對戰，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直至國家郵政局出面調停后才結束。

從本質來講，菜鳥驛站和豐巢快遞柜業務相似，都是致力于解決快遞“最后一公里”痛點問題，也都掌握著海量的用戶數據，雙方背后又分別站著阿里、順豐兩大資本，雙方為了爭奪更多話語權和利益，競爭自然白熱化。

而“通達系”與阿里的關系向來匪淺。除了阿里系是中通、韻達、申通的股東之外，「子彈財經」在菜鳥招股書發現，早在2016年3月菜鳥進行第一輪增資后，圓通、中通就已經成為菜鳥的股東之一。

菜鳥2017年第二輪增資后，韻達、申通也加入股東行列。直至菜鳥2023年遞表港交所時，“通達系”仍然是菜鳥的股東。

相比于豐巢，營收近千億的菜鳥規模顯然更大，若菜鳥成功上市投資方能收獲不菲的回報，但遺憾的是，菜鳥最終選擇撤回上市申請，而股東們也只能繼續等待。

不過，“二通一達”從豐巢退出時，已經大賺一筆。從最早增資豐巢到集體退出，中通、申通和韻達分別賺了約5億元、3.89億元、5.45億元，三家企業合計拿走超14億元的投資回報。

付費延長對賭時間2年，已3年未獲新融資

雖然“二通一達”選擇撤退，但被王衛一手帶大的豐巢，仍然不缺少投資者。

2015年5月至2021年1月，豐巢共獲得5輪融資，投資方包括中國郵政、川發龍蟒、摯信資本、鼎暉資本、亞投資本、長石資本、紅杉中國等多家知名投資機構。

從投資方獲得的巨額資金為豐巢的擴張提供了基礎。根據灼識咨詢的資料，按2023年收入計，豐巢已經成為中國最大的末端物流解決方案供應商；按2023年的包裹量計，則是全球最大的智能快遞柜網絡運營商。

但一向逐利的資本也對豐巢提出了要求。例如，根據股東協議（經2024年經修訂協議修訂），包括亞投資本、紅杉中國、摯信資本在內的多家B-4類普通股持有人擁有贖回權。

圖/豐巢招股書（B-4類普通股股東）

在2021年1月，公司與B-4類普通股股東訂立投資協議，對豐巢增資4億美元。這份協議提及，贖回權可以行使的一種情況是，在投資4周年（即2025年1月27日）內，豐巢沒有實現合資格上市。

圖/豐巢招股書

在遞表前夕的8月26日，這一協議緊急修訂。按照新規定，B-4類普通股股東的贖回權在公司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請前暫停，倘若公司未能于2027年1月31日前完成合資格上市，贖回權恢復。

圖 / 豐巢招股書

而將對賭時間延長2年時間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根據2024年經修訂協議，公司應按所持每股0.165435美元向B-4類普通股持有人各自支付特別權利調整費，作為B-4類普通股持有人同意B-4贖回權（經修訂）的代價。

圖/豐巢招股書

招股書顯示，進行B-4輪融資時，投資方的支付成本是每股0.8272美元。若以此計算，這次修訂代價相當于成本的20%。

也就是說，若想延長對賭時間，先要支付B-4類普通股股東20%的資金，約合8000萬美元（按2024年9月4日匯率計算，約合人民幣5.69億元）。

而這對豐巢來說，是巨大的資金壓力。

截至2024年6月30日，豐巢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9.09億元、短期銀行借款2.58億元，留有一定的資金周轉空間。但若要此時支付如此高額的一筆修訂贖回權費用，著實考驗豐巢的現金流。

好的地方在于，豐巢還有18.88億元的金融資產，否則企業的現金流壓力更大。但憂慮在于，自2021年以來，豐巢已經3年時間未獲新融資，這背后的焦慮恐怕王衛最清楚。

圖/豐巢招股書

雖然豐巢聲稱公司的營運資金可滿足未來12個月的需求，但豐巢上市的腳步仍一刻不能停。畢竟，在這僅剩的不到2年半時間里能否順利上市，事關豐巢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