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吃了社交賽道上的首個敗仗。

近日，Tech星球獲悉，字節跳動兩年前重磅推出的社交產品飛聊App“停飛”。這距離飛聊App兩周歲生日，還有不到19天的時間，飛聊已在絕大部分應用商店內下架，且官網也無法提供下載。

通過七麥數據提供的信息可以發現，飛聊在蘋果應用商店和安卓應用商店內已經下架了一個月左右。小米和OPPO的應用商店雖然顯示還在架，但Tech星球嘗試去這兩家應用商店內搜索飛聊，但分別顯示該App已下架和該App正在調整中，暫無法提供下載。

另外，Tech星球也于近日前往飛聊的官網(feiliao.com)，雖然仍有介紹飛聊App的信息顯示，但點擊“下載”按鈕后，會跳轉至空白頁面，說明官網渠道已經無法提供移動端的正常下載。

一位資深的產品經理表示，這意味著，飛聊已正式關閉全網的下載通道，距離官方的正式關停只差一個公告，或者可能連公告也不會出，因為飛聊的發布，采取的是冷啟動的方式，悄然誕生、黯然離去也許是終局。

另據一位原飛聊員工向Tech星球透露，飛聊在去年1月份發布PC版時，被外界視為飛聊將入局PC的社交市場，此時的飛聊團隊仍然有200多人，但是從去年年底，飛聊團隊組織架構發生了變化，其產品負責人單袆現已離職，飛聊的大多數技術團隊也都轉崗至字節跳動的教育線、抖音等，僅保留少數的維護和運營人員，負責飛聊的日常。

此外，因為內部對飛聊的未來并不樂觀，所以為了減少運營成本，飛聊僅維護iOS端的用戶的版本更新，安卓端從去年4月份起，就已經停止版本的迭代。

還記得飛聊上線之初，字節跳動官方就曾表示：“飛聊”是我們在社交領域的一次探索和嘗試。對于字節而言，在QQ和微信這兩座社交大山的面前，字節的社交之路注定不會平凡，不到兩年，隨著飛聊的全網下架，意味著字節的興趣社交已被畫上階段性句號。字節的社交出路又會在何方?

上線兩年，飛聊“飛”的并不順利

2019年，可以稱作是字節的社交元年，在這一年內，字節有多款社交產品上線。

同年1月，字節就上線了兩款社交產品，一款是主打短視頻社交的多閃，于1月5日高調面世，另外一款則是主打圖片社交，類似于INS的社交產品“心圖”。心圖是不為人所知的一款字節系社交產品，這款社交產品晚于多閃十幾天，采取冷啟動的方式出現在各大應用商店內。

然而，字節并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而是采取多條線賽跑的方式，去探索最適合自己的社交方向，于是就有了另外一款社交產品，放在了興趣社交賽道。

2019年5月20日，字節跳動宣布上線社交產品“飛聊”。定位是一款開放性興趣社交產品，是即時通訊軟件和興趣愛好社區的集合，致力于幫助用戶發現共同愛好。這款社交產品選擇在當時上線，正是看中了興趣社交頭部產品“即刻”下架后，留下的市場空隙，而飛聊希望自身能夠填補這一市場。所謂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確很殘酷，飛聊并沒能在興趣社交中取得優勢地位。

字節在社交賽道上的5駕“馬車”

上線之后，被外界定位為將會沖擊“微信”的“飛聊”，并不順利。起初，“飛聊”嘗試將微信用戶引流到飛聊內。吃了閉門羹后，字節開始調動自身資源，通過今日頭條和抖音這兩大擁有億級用戶資源的平臺為其導流。

不久后，今日頭條上線開通“飛聊公共主頁”功能入口，該功能針對頭條平臺的部分優質創作者，有利于創作者在飛聊率先獲取流量粉絲，受邀賬號可開通飛聊公共主頁并同步頭條賬號內容。

緊接著，今日頭條和抖音又上線飛聊的專屬分享窗口，為飛聊引流。很顯然，這種引流并沒有多大作用，因為今日頭條和抖音在當時主要是內容平臺，它們雖有億級用戶，但并未能形成社交關系鏈，無法像當年QQ那樣為微信引流。而飛聊作為社交平臺，僅靠字節系的內容去維護和深挖社交關系，顯然也不太可能。

打鐵還需自身硬。飛聊的核心玩法，就是通過創建多個“小組”的形式，形成不同愛好者的聚集地，用戶們可以在其中以較低的門檻產生互動。飛聊為了讓興趣愛好者們廣交好友，于是在人際關系上選擇了進一步開放，比如不需要加好友就可以直接和對方聊天、不需要同意就可以直接加群，降低用戶之間的社交門檻。

對于剛起步的飛聊，這些辦法是很有效果的，據七麥數據顯示，其上線一個月內，安卓端的日均下載量高達9萬次，但好景不長，一個月后，其下載量開始下跌。

作為興趣社交產品，首先要考慮的就是精準推薦同好好友，就像今日頭條和抖音那樣。但恰恰相反，飛聊似乎并沒有考慮精準推薦的顆粒度。當時，有部分用戶反映，第一次進入飛聊時，卻發現飛聊并不能匹配到自身的興趣圈子，而且也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時，就會讓用戶對飛聊留下并不好的第一印象，繼而讓用戶覺得飛聊用處不大，并把這種不愉快的體驗感，告知身邊正在使用飛聊的好友，從而造成飛聊口碑上不去，用戶還要流失的局面。

另外，眾所周知，興趣文化是一群人約定俗成的一種行為模式，它需要時間的沉淀，以幫助人們形成這種習慣。所以，社區文化的建設是個強運營的事情。飛聊在自身文化和內容都很貧瘠的情況下，想快速切入，并形成獨特的小組文化，實屬難上加難。

可以說，飛聊在前期的運營失利，導致了其體驗差強人意，用戶外流似成定局，飛聊也意識到了其問題所在，做出了相關的補救措施，其中，補救的重點是以內容建設為主。

壓垮飛聊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沒有優質的內容，興趣社交就是個偽命題。

2019年下半年，飛聊運營啟動了一個名為“閃光計劃”的項目，并在同年11月升級為“閃光計劃2.0”。專注于培養小組組長對內容的創作和運營，也就是為組長進行流量扶持以及權力上的加持。

這個計劃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打造頭部小組，以質量取勝，形成頭部效應，吸引更多的用戶加入其中，從而帶動中腰部的小組組長的積極性，參與到小組的內容建設。

飛聊采取了閉門造車的方式，搭建內容體系。以高校為陣地，開始在各大高校內進行宣傳和小組入駐邀請，并在各大高校設置了相關的校園大使，運營和建設小組，但是這一缺點也很明顯，因為貼吧的存在，導致飛聊存在可替代性，如何讓各高校的學生加入并認可飛聊，顯然，依靠一個校園大使很難完成任務。

而在內容的建設上，校園大使也并不能每天都能保持大量內容的更新。一位曾是飛聊校園大使的同學告訴Tech星球，他們當時的自創內容很少，再加上沒有飛聊的指導和協助，所以主要還是依靠搬運，通過在本校的貼吧以及微博中，搬運部分有趣的內容到飛聊小組內，但效果不佳，因為內容同質化的前提下，大家還是喜歡逛貼吧等社區，所以也就導致了飛聊內許多高校小組的內容沒有辦法深耕，收效甚微。

既然閉門造車不行，可以嘗試引入外部力量，今年最火的ClubHouse，依靠的就是名人效應，而飛聊團隊確實考慮引如大V入駐，但考慮到成本等原因，最終放棄了這個選項。

在如今“圈子”流行的年代，單靠飛聊現在的運營模式與功能，與眾多同質化的產品競爭，很難有所建樹。

內容和運營上的雙向失利，讓飛聊改變了方向，開始謀劃PC市場。“這或許是飛聊的最后一次嘗試”，一位原飛聊的員工表示。

2020年1月，飛聊上線PC版，此版本最大的特點就是剔除了興趣小組功能，轉為純IM屬性，同時加入了線上辦公功能，比如文件的存儲等，這是飛聊的又一次嘗試，也是最后的一次嘗試，遺憾的是，飛聊的電腦版并未激起浪花，現在也是很久沒有更新，飛聊的PC之行，也就此告一段落。

此后，飛聊在其功能上再無重大更新，團隊開始縮減，僅保留少量日常維護和運營人員，雖然能夠降低開支，但也導致了監管問題的頻發，這成為壓倒飛聊的最后一根稻草。

由于飛聊上仍然具有社交和支付功能，再加上監管的缺失，這為不法人員提供了便利，通過在網上搜索相關詞語，可以發現飛聊成為了一些不法分子犯罪的溫床，這是飛聊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這也是飛聊衰敗的一個縮影。

據一位接近飛聊的人士透露，飛聊在社交上的失利，以及后期監管問題的出現，直接導致了飛聊如今全網下架的結局，這是飛聊團隊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但也不得不做出下架的決定，飛聊成為了字節在社交上吃下的首個敗仗。

字節的社交困局與野望

在飛聊上的失利，間接的促成了字節在社交探索方向上的改變。

回望字節此前社交上的5駕馬車：多閃、心圖、飛聊、飛書和抖音。如今，還在發力的還有飛書和抖音，這也是字節現在所依仗的兩個核心產品。

2020年初，由于疫情的影響，線上辦公逐漸興起，飛書憑借即時溝通、共享日歷、在線文檔、音視頻會議、云盤等功能進行了深度整合作，贏得了許多企業的青睞。覆蓋了不同規模、不同行業的各種公司，其中不乏有幾十萬員工數的知名企業。

另外，飛書也成了字節在商業方面的社交和溝通平臺，目前抖音電商等商家用戶已經接入到飛書中。飛書已然成了字節在爭奪B端流量入口的核心。

抖音則是字節在社交布局中的又一枚棋子。抖音做社交的想法一直都有，最初是通過打造多閃，作為附屬抖音的一款獨立社交App去進行探索，但是效果并不理想，主要還是因為多閃定位的“短視頻社交”，在當時并不被用戶所接受。

隨后，抖音開始圍繞自身去搭建社交體系。先后上線“連線”、“視頻聊天”、“朋友”、“抖一抖”、“一起看”等社交功能，在熟人和陌生人社交上都有涉足，試圖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找到突破口。

字節跳動中國區CEO張楠認為，抖音的社交功能是個自然發生的過程，用戶的表達互動需求在抖音內部開始發酵，促進了抖音的社交。她認為，抖音的本質和核心是人，抖音為每個人提供了視頻化的表達方式，并圍繞人提供服務。越來越多用戶在抖音上的視頻化表達，讓抖音逐漸從一種娛樂方式變成一種社交方式，未來還可能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如今，字節在社交領域屢戰屢敗的情況下，實現字節橫跨內容與社交兩大領域的野心，唯有抖音是最有希望成功和最符合的那一個社交化產品。彭博分析認為，抖音目標是今年日活用戶達6.8億，電商規模達5000-6000億元。如果在2021年，抖音希望其他業務，比如游戲、電商等業績再上一臺階，則需要注重沉淀社交關系鏈。這對抖音生態內的電商帶貨、知識付費、游戲分發三方面，將帶來積極影響。

未來，不排除字節會上線其他的社交產品。但可以肯定的是，現階段的抖音和飛書，將分別承載著字節在C端和B端的社交野望。字節的社交之路，注定還要經歷一番風雨。